第202章
院长妈妈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个六岁的孩子说出来的话,她斥责她:“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院长妈妈关了小屋子的门。 仅有的一个小窗的光线里,只剩下消毒水的味道。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才后知后觉地疼。 她想到小鸭子,觉得眼睛酸酸的,但搓了一把自己的眼睛,发现自己不会掉眼泪。 她后来翻了个面,缩在角落里睡了一夜。 她想:没什么好哭的。 她还是想拧断他们的头。 后来桑未眠长大了,她知道了世界的运转法则不是以牙还牙的那一套。 她不那样了。 不像是那个失去小鸭子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小女孩一样随意发泄自己的脾气了。 不过她今天,还是失控了。 桑未眠依旧在那儿道歉:“对不起。” 顾南译又觉得自己话说的重,他于是伸手拿过她手里的冰袋,帮她捂着,缓下声音来:“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桑未眠:“我知道的,我下次不这样了。” 冰凉凉的冰块贴着她的脸颊,顾南译觉得捂得也差不多了,于是就给她撤下来,然后再用自己的手背,贴着她的脸庞,在那儿像是和她扯闲天似地说:“真可惜,没看到我们桑酱是怎么样把别人胖揍一顿的。” 桑未眠眨巴眨巴眼,问他:“谁是桑酱?” “你啊。” “我?” “嗯。”他抬眼看她,和她解释道,“在名字后面加上酱~表示亲昵,表示喜欢。” 亲昵和喜欢吗? 那她也喜欢被叫桑酱。 “三哥。”她这样轻声地叫他。 “嗯?” “你的眼睛好些了吗?” “眼睛?”他想起他给她发的求关注的信息,他胡编的她却听进去了,千里迢迢来问他眼睛的事情。 他笑:“没事儿。” 他的傻姑娘。 他又问她:“你什么时候学的打架,警察叔叔可说你花式格斗用的那叫一个浑然天成。” 她知道他在阴阳怪气她。 桑未眠把头扭开一点点,表示不满:“天生就会的。” “天生就会?那你小时候就跟别人打架了?” “嗯。”她含糊不清地像是承认,“小时候就跟别人打。” “多小,五岁?” “可能再小点。”她随意编着。 “三岁?” “还得再小点。” “再小一点,再小一点你还是个宝宝呢小桑酱。” 他拖长声音,秉着那点宠溺的语气,“你不能再厉害了女侠,你这么厉害容易树敌。” 嗯。 他说话好听极了。 桑未眠问他:“是很多仇家来追杀我了吗?” 顾南译挑挑眉毛:“不是,是很多爱慕者来追求你了。” 她笑起来,拍了拍他的手臂:“我会保护你的,以后。” “是吗?”他提高音量,“那我可要崇拜你崇拜的不行了。” “嗯哼。” —— 顾南译哄了人一会,这会子她才沉沉地睡去。 他从套房里面出来后,脸上才生那种腾腾的愠气。 他动作有些暴躁地捞过桌面上的烟,人站在落地窗上,解了衬衫和上面的两粒扣子。 烟被点燃,燃起来两道。 他拧着眉头抽得凶里凶气的。 但半根烟没抽完,他捞起手机来给人打电话。 电话沉沉地响了好一会儿,才被人接起。 “什么世道。”电话那头是沈谦遇沉沉的声音,“您这电话稀罕。” 顾南译径直说:“冯家进度不够快。” 电话那头顿了顿,好像他也是在沉沉的夜里,一个人秉着点酒地接着这个电话,慢条斯理地说:“你是不是太着急了,我留老冯家,还有用呢。” 顾南译:“也亏你能看得起这混蛋孙子。” 沈谦遇:“孙子是个孬种,但他老子身上还是有榨干的价值的。” 顾南译:“既然这样,我等会去医院找冯骁,剩下的事你摆平。” 沈谦遇在那头一听,顿了顿,然后又悠悠嘱咐他:“别搞出人命,顾南译。” 顾南译:“我有数。” 顾南译挂了电话,松了松自己的袖口,把没抽完的烟怼烟灰缸。 他动作有些暴躁地翻出来一道绷带做防护,手绕到一半,听到身后传来动静,他转过去,就看到桑未眠站在客厅亮着的那灯下。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听到了。 他微微藏着那卷东西,眉眼恢复成刚刚那种平和的状态,柔声问她:“不睡觉?” 桑未眠站在那里,声音低下来:“顾南译,你别去好吗?” 还是被她听到了。 顾南译没再掩饰了:“他动你。” “你别去。” 但她过来,从背后拦腰抱过他,然后把她的脸贴在他的脊背上,她小心的,轻声地叫他一声: “三哥。” 手边的绷带滚落。 他转身过来吻她。 须臾之间,她的头发落在沙发上。 他抬起她的下巴,有些无法控制地用力吻她。 亲密的气息像是他们曾经遗落在斯里兰卡的星火一样,落在风干很久的草垛里,倏而就划出一道火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