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举路 第1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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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好,我很喜欢。不知怎么称呼?” “我以前叫大用,后来又被叫木头,郎君想怎么叫我都成。” “大用,倒是个好意头。” 徐韶华微微一笑,随后取了五十两银子交给大用: “大用,我不在京中的这些日子,你辛苦了,这些银子全且做宅子日常之用即是。” “您,您言重了!” 大用有些激动,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钱袋,徐韶华看了一眼他那还是夏季的衣裳,随后道: “先给你置身秋衣吧。” 大用重重的点头,千恩万谢过,这才退了下去,而徐韶华这会儿也拖着疲惫的身子倒在了床上。 他一个习武之人坐了这么久的马车尚且疲倦不已,若是那些真正文弱的书生赴京赶考,又该有多么不易? 徐韶华正出神间,大用有敲响了门: “郎君,我烧了热水,您可要泡泡,解解乏?” “好。” 徐韶华一怔,倒是没想到大用这么贴心,而等他泡完澡出来,太阳已经偏西,他换来大用: “我有些饿了,你去八珍坊的李记馄饨铺给我带三碗大馅儿馄饨回来,不要胡荽,不要姜末,放勺芝麻油即可。” 大用用心记下后,忙道: “郎君,那李记馄饨铺的馄饨分量可足,这三碗怕是咱们两人都吃不完。” “哦,对了,还有你,那便再加一碗并一个肉饼。” 大用瞠目结舌,但还是没有多言,随后领了差事去做,约莫一刻钟后,他便提着沉重的食盒回来了。 徐韶华分给他一大碗馄饨,让他退下,随后这才将三碗馄饨一一摆开,又拿起肉饼捏了捏,直接掰开了肉饼。 肉饼里面没有肉,只有一个被油纸包着的纸条,徐韶华摊开细细看了,眉心轻皱,随后直接用绞头发时那细如牛毛的真气将纸条搅碎,这才低头吃了起来。 等三大碗馄饨并一个饼下肚,徐韶华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而方才那肉饼里的纸条,却让他不由得抿唇。 这国子监里,还真是藏龙卧虎。 翌日,大用买了早饭回来,徐韶华用完后,便直接带着自己的文书去了国子监。 “大人,那位点贡生已经到了。” 刘监正本在自己的值房察看着学生的课业,听了这话,不由得放下笔: “倒是让左相猜着了,他既来的快,想来也不是会轻易被人算计的。去请他直接来我这里,人既然已经来了,就别让旁人再瞎折腾了。” “是。” 不多时,徐韶华顶着各色的目光,被侍从引入监正的值房。 刘监正生的平凡,坐在那里没有丝毫气势,与曾经的许青云、陈舍礼截然不同,就连马清都比他多几分官威。 可就是这么一个看似平凡普通的人,却连勋贵子弟也不敢当面造次。 “学生徐韶华,见过监正大人。” 徐韶华上前拱手,朗声道。 刘监正看了徐韶华一眼,这才将注意力放回自己准备好的棋盘之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可会下棋?且随吾手谈一局。” 第97章 徐韶华闻言, 行了一礼,欣然上前: “学生略懂几分,还请监正大人指点。” 刘监正点了点头: “无妨, 粗浅有粗浅的趣儿, 精妙也有精妙的好。” “是。” 随后,刘监正让徐韶华执黑先行,起初, 二人也算是有来有往, 清脆的落子声在空旷的屋子里响个不停。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 两刻钟后, 原本有序的落子声忽而一顿, 而外头守着的侍从也知道终于到了自己进去的时候。 随后,侍从端着刚烹制好的茶水走了进去, 可等他正要抬头更换茶水时, 面上却难掩惊讶之色。 无他,此刻冥思苦想之人,竟然是他家大人! 徐韶华见状,只是眉梢轻动,随后便只低声道了谢, 侍从怀着满腹震惊, 退了下去。 刘监正下棋起来很是认真,即便是侍从已经离开, 他也置若罔闻,约莫过了一刻, 他这才慎之又慎的落下一子。 可顷刻间, 徐韶华便又落下了另一子,仿佛对于刘监正之后的棋路都了如指掌, 亦有应对之法。 到了这一步,刘监正终于抬起头,认真的打量其徐韶华。 圣上和左相的眼光倒是极好的,这少年棋路清正,可却有一步十算之能,绝非常人。 “大人?” 徐韶华唤了一声,刘监正回过神,捏着一颗白子在指尖摩挲,淡淡道: “叫什么大人,叫先生。” “是,先生。” 徐韶华从善如流,随后便见刘监正又开始新一轮的苦思。 这一盘棋,自徐韶华晨起进门,一下子下到了晌午过后,还是刘监正回神后闻到了一股香气扑鼻,肚子也不由得发出一阵抗议,这才发觉时间变化之久。 而彼时,对面的徐韶华一边拿着肉饼,一边询问的看着刘监正: “先生,可要用饭?” 刘监正闻言,只摇了摇头,看向徐韶华: “小子,下棋如做人,难道你素日也是会放弃自己满心布置,让敌人喘息之人?” 刘监正这话带着一丝严厉,徐韶华将口中的肉饼咽下,这才缓缓道: “可先生与学生而言,是友非敌。” “胡闹。” 刘监正冷哼一声,随后便不再多言,而等徐韶华吃完了肉饼,侍从进来供徐韶华净手之时,眉眼间不由得泄出一丝担忧,徐韶华低声问了句,侍从忙道: “徐秀才您有所不知,大人他少时总是饥一顿饱一顿,后头又迷上了棋,总是不曾按时取用一日三餐,是以肠胃虚弱,继续熬下去,只怕今夜又要不好受了。” 徐韶华闻言,眉心微皱,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而等刘监正再落下一子之时,徐韶华飞快落下另一子,刘监正愣了许久,掌中的白子尽数落在棋盘之上。 “我输了。” 刘监正面上并无气馁之色,徐韶华亦拱了拱手: “多谢先生赐教。” “哦?我竟不知我何时教你什么。” 刘监正说话间,侍从已经送来了易克化的汤粥,刘监正搅了搅,看了徐韶华一眼,吩咐道: “今日膳堂有一道糖蒸酥酪,你去取一碗来,这些孩子总是喜欢的。” 侍从连忙应是,看着徐韶华更是满眼感激,而等侍从离开,刘监正这才低低道: “你且说来听听。” 徐韶华也未含糊,只道: “一谢先生教学生不可对敌怜悯之法;二谢先生教学生示敌以弱之法,一场棋局先生便教了学生这么多,学生自当谢之。” 刘监正听到这里,动作彻底顿住,半晌他才抬起头,眼中泄出了几分笑意: “我算是知道为何他那般放心让你前来京中了。不过,你又如何知道,方才一切不过是示敌以弱?” 他? 徐韶华心中闪过一些名目,但随后也只是恭谨的笑了笑: “先生,那侍从是您的侍从,若是寻常人随意发问他便将先生的身体情况如实相告,那还是先生的侍从吗? 而且,那侍从亦是当着先生您的面那般言说,若不是您授意……学生不敢做他想。” 刘监正终于大笑出声,三两下用完了一碗粥,这才道: “那你怎不让让我这个老头子?” “那不是您拒绝了吗?” 徐韶华含笑说着,刘监正愣了愣,随后回神,点了点徐韶华: “好,不是个迂腐的!我这一盘棋,见过天下诸人,此前这唯一能让我以弱示敌的,为如今的左佥都御史苏平真,你可知我二人对局结果如何?” 徐韶华闻言,略一思索,随后笑着道: “学生猜测,是大人胜了。” 刘监正抚了抚须,笑道: “不错,平真秉性纯良,我不过略施些苦肉计,他便上了钩。好,也不好。” 徐韶华只是静静听着,并未发表什么见解,反是刘监正絮絮说完,这才笑看徐韶华: “徐学子,你这般聪慧,不妨再猜猜我如何评价于你?” “先生,恕学生直言,今日之人非昨日之人,亦非来日之人,学生不敢以今日之说,来鉴日后。 先生不妨只管往后看去,学生若是个好的,您便对他日学弟们夸赞一通,若不是,您痛骂一声混账亦是理所应当。” “我不过两三言,你倒是有这么多话等着我。”